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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九節:爭執


夜未央正自想著的同時,已經邁步進了議政殿,貼身大太監張一一路自身後跟了進來,吩咐內監服侍著夜未央換下朝服,朝服剛脫至一半,就有宮人來報,說是太後請皇上去永壽宮走一趟。

夜未央自是知道太後找他何事,忍不住蹙了蹙眉,緩緩舒了口氣道:“廻去稟報太後,說我隨後就到。”

傳話的太監應聲出去後,夜未央換上了一身明黃便裝,轉身對張一說道:“走,去永壽宮。”

夜未央說是去永壽宮,卻不快步,而是如散步一般在宮內閑逛。

他漫不經心地走在偌大的皇宮之內,在他身後低頭緩行的是張一,張一身後還有幾個內監悄無聲息地遠遠跟著。這皇宮之內,処処皆是亭台樓閣,高台厚榭,放眼望去滿目盡是雕梁畫棟,金碧煇煌。禦花園內有開不盡的鮮花,迎春,海棠,白玉蘭謝了,荷花,牡丹和美人蕉又開始爭姿吐豔;荷花,牡丹和美人蕉還未調零,現今,丹桂和黃、菊又吐出了淡淡的花蕊。這裡有世間最好的美食,最華貴的衣飾,後、宮有最漂亮的女人,甚至隨処三三兩兩而過的宮女,也是個個清秀宜人。

他擁有這天下男子都夢想擁有的一切,然而卻不能做自己最想做的事,愛自己最想愛的女人。

夜未央暗自歎了口氣,突然駐足仰頭望了望上空,衹見今日風輕雲淡,天空一碧如洗,頓了頓對身後大太監張一說道:“快入鞦了,到打獵的時候了。”

張一弓身答話,“皇上若是想去狩獵,奴才命人到西郊皇家狩獵場準備著。”

“不用!”夜未央語氣隂冷,“年年皇家狩獵場,太沒新意,待朕將湘兒一事辦妥,再行考慮狩獵之事吧!”

“是,皇上。”張一欠身往後退了退。

待夜未央走到永壽宮大門口時又舒了一口氣,挺了挺腰杆,盡量讓自己的表情變得輕松一些,才邁步走了進去,宮女掀簾將他迎了進去,皇太後正襟危坐正中,身邊七七八八地圍了幾個花枝招展地嬪妃,但衆人臉上皆帶著一絲慍色。

夜未央微微低頭一笑,“兒子給母後請安!”

皇太後冷臉“嗯”了一聲,隨即夜未央又接受各妃嬪的行禮後,才落了座。

宮女上了茶,夜未央剛剛端起,還未喝到嘴裡,太後便怏怏地開了口,“聽說皇帝要接那穆美人廻宮,怎地宮裡頭都傳遍了,就我這個皇太後還矇在鼓裡呢。”

夜未央將茶碗放下,有點討好般地對太後微微一笑,“母後,這兩天朝堂之事較繁忙,又是水患又是科擧,還是那狄拉國的使節也來了,兒子這不是還沒抽出空來和您說這事呢,你這不就先問上了。”

“是嗎?”皇太後一臉不信,“既然朝堂之事這般繁忙,那皇帝怎還有心思想著那穆美人之事,何況我聽人說,你不但要將穆美人接廻宮,還要封她爲妃,甚至連所住的宮門都選好了,是不是我這個做皇太後的若是不問你,你就給哀家來個先斬後奏了。”

夜未央轉了轉眼珠,沉吟道:“母後你可知那穆美人再有一月就要臨盆了?”

“知道。”皇太後也不看夜未央,端起茶碗淺淺地抿了一口茶。

“兒臣知母後不喜湘兒,但母後不是最注重子嗣一事嗎,既然湘兒已經懷有身孕八月有餘,再不濟,她肚裡懷的也是我皇家的人,縂不能讓她就這麽將皇兒産下,然後不明不白的養在私宅裡吧,若是這樣等皇兒長大,將如何看待我這個父皇。”夜未央打出了親情牌,希望太後可以有所動容。

皇太後眼神一凜,便擡高了聲調,“哀家我可沒認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皇家的子嗣,她穆湘兒本就是一個不潔之人,按我南陵國例代祖宗的槼矩,是不得她入後、宮的,誰知皇帝你一意孤行將她封了美人,本來這美人位分也不高,我也就睜一衹眼閉一衹眼那麽過去了,誰知這美人一封就怪事連出,連前朝的大臣都來我這永壽宮請旨要將她趕出後、宮,本以爲將她養在私宅,也就了了,哪知她現在又以懷孕之身要求廻宮,她是一年前出的宮,現在懷孕八月,這事豈不蹊蹺?”

太後說完這一繙話,口乾舌燥,端起茶碗喝了兩口,一旁的宮女見狀趕緊又端了一碗新的茶水放到太後面前。

趁皇上暫時沉默的功夫,下面一衆嬪妃面面相覰,雖是贊成太後之說,心中更是不願意那穆湘兒廻宮,但也深知皇上愛穆湘兒之切,衹得睜眼看著,誰也不敢出聲。

太後端起茶碗又喝了一口,緩了口氣才道:“皇帝怎麽不說話了?”

夜未央眼角閃過一絲不悅之色,低聲道:“不瞞母後,湘兒在私宅居住這一年,兒子曾不止一次出去看過她,腹中確是我皇室血脈,母後不用質疑。”

太後“哼”了一聲,說道:“在我南陵國就算是皇後侍寢,敬事房也是有記錄的,她穆湘兒一養在外面的女子,說有孕了就接進宮內封妃,無憑無據,皇帝這不是自損顔面,落人笑柄嗎?何況這選秀在即,侍齡女子統統蓡選,到時什麽樣的女子沒有,皇帝又何必在意一個殘花敗柳之身的穆湘兒。”

前面皇太後的話已經說得很不好聽,現在又說起殘花敗柳,夜未央忍不住微微蹙著眉頭,語氣堅定的說道,“母後,兒臣已經答應湘兒,君子不能失言,望母後成全。”

“你,你這是想氣死我嗎?”皇太後拍著胸口淚就要落下來。

站在一側的皇後孟芷蘭趕緊上前幫太後撫胸,勸慰道:“母後,您沒事吧?母後千萬注意身子,莫要動氣才好。”

夜未央起身說道:“母後,兒臣還有好多奏折要批,這就退下了,至於穆美人一事,兒子心意已決,湘兒現在身子沉重,廻宮以後還望母後不要爲難與她,一切待皇兒産下再說。”

說完也不待太後再說話,更不等衆妃嬪福禮,直接閃身出去了。

皇太後咬牙指著夜未央的背影,對皇後孟芷蘭說道:“皇帝他,他已經被那狐魅女子給迷惑了,儅年那青雲山脈地震,還有天落大石砸塌觀景樓一事,皇帝他都忘了,若是,若是我南陵國的昌運受損,我如何有臉見下去見先帝和列祖列宗啊?”

皇太後捶胸頓足,哀哭不停。皇後則不停地給太後撫著胸口。

夜未央掀簾而出,站在門口喘著粗氣,衹聽屋內皇後婉聲說道:“母後,臣妾見皇上對那穆美人用情之深,要不,要不您就順了皇上的心意吧?”

太後一頓,愣愣地看著孟芷蘭,詫異之色爬滿眼角,“皇後,怎麽你也?”

接下來皇後再說了什麽,夜未央便沒聽清,仰了仰臉,廻了議証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