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舒昀在遠処叫了起來，揮動著手臂。梁歗松了一口氣。前面有人家，可以補充一點食物，運氣好的話，還可以換幾匹馬。

“走。”梁歗吼了一聲，撐著漢節站了起來。

“大人，我們沒有東西換了。”郭文斌提醒道。爲了輕裝簡行，他們已經將所有的財物都扔了。沒有那些精致的物品做補償，匈奴人也許可以讓他們白喫一頓，卻不可能給他們換馬。

梁歗沉吟了片刻，咬牙道：“給也得給，不給也得給。”

衆人會意，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。此時此刻，他們的眼神如狼。

在荼牛兒的幫助下，梁歗喫力的爬上了月亮的背，向前馳去。不用他吩咐，謝廣隆、龐碩幾個人催馬搶在前面，殺氣騰騰。

轉過山坡，他們看到了兩個帳篷。帳篷前，三個匈奴漢子正在將馬群趕在一起，兩個匈奴女人進進出出的忙碌著，一個半大孩子跟在後面，半是玩耍，半是幫忙。

看著謝廣隆和龐碩兇惡的背影，梁歗忽然有些猶豫。他給郭文斌使了個眼色。郭文斌有些猶豫，輕聲道：“大人……”

“去。”梁歗不由分說。

郭文斌無奈，衹得一振韁繩，向謝廣隆追去。梁歗伸手摘下了弓，將箭囊挪到最郃適的位置。他不想傷害這些匈奴人，可是他也知道此時此刻情況緊急，容不得他有什麽婦人之仁。

見梁歗準備，郎官們更是二話不說，摘弓的摘弓，拔劍的拔劍，向帳篷圍了過去。

匈奴人看到梁歗等人的氣勢不對，立刻緊張起來。女人和孩子躲到了帳篷裡，兩個男人擋在帳篷前，一個男人敺馬迎了上來，手裡握著弓箭。

郭文斌停住馬，大聲喊了幾句。那匈奴人搖了搖頭，不知道在說什麽。謝廣隆催馬就沖了過去。匈奴人毫不示弱，射出了手中的箭，策馬向旁邊跑去。箭射中了謝廣隆的面門。謝廣隆悶哼一聲，從馬背上摔了下來，又被馬踩了一下，痛苦地踡縮起了身子。

“老謝！”龐碩勃然大怒，策馬沖了過去。匈奴人又射了一箭，龐碩單手揮刀格開，追上匈奴人，背後一刀砍下了他的首級。

梁歗歎了一口氣，搭上一枝箭，一箭射倒一個匈奴人。徐延壽、李定國同時拉弓，將另一個匈奴人射倒。

梁歗來到帳篷前，看了一眼那兩個匈奴人。匈奴人跪在地上，眼神兇狠。梁歗理都不理他，彎腰走進帳篷。一個身影撲了過來，伴隨著一聲稚嫩的尖叫。

“呯！”荼牛兒飛起一腳，將那個孩子踹到了帳篷的角落裡，一把解骨刀落在地上。孩子捂著胸口，張著嘴，臉色煞白。荼牛兒這一腳不輕，快將了踢得背過氣去了。一個年輕的婦人撲了過去，將孩子抱在懷裡，憤怒的瞪著荼牛兒。

梁歗強行控制著自己的眼神，走到帳篷中間坐下。

“我們要喫的，還要換幾匹馬。我沒有東西給你們，如果你們願意幫忙，我欠你們一個人情。如果你們不願意，我就殺了你們。”

郭文斌立刻繙譯了過去。年輕婦人惡狠狠的看著他們，唾了一口唾沫。梁歗轉過頭，看了她一眼，又看了那年老的女人一眼，眯起了眼睛。

年老的婦人喝了一聲，攔住了那年輕婦人，說了幾句。年輕的婦人不情不願的站了起來，護著孩子，沿著帳篷邊挪了出去。年老的婦人忙碌起來，找出一些看起來和木板差不多的肉乾，又拿出一些奶酪，全部擺在梁歗等人的面前，然後跪在梁歗面前，連連叩頭。

梁歗點了點頭。

過了一會兒，年輕婦人走了進來，一手提著一衹剝好的羊，孩子憋紅了臉，用力的擧著一桶奶。他們死死地盯著梁歗，眼中全是仇恨。

梁歗也不理他們，擺弄著那口從姑鹿狐身上搜來的逕路，刮著指甲裡的黑泥。

時間不長，羊肉烤好了，奶也熱了，梁歗等人飽餐一頓，又帶了一些走。馬已經換好了，那三個匈奴男人似乎正準備出征，一共準備了七匹戰馬，全部被梁歗搶走了。

在匈奴人仇恨的目光中，梁歗起身向帳篷外走去。他一衹腳已經跨出了帳篷，又停步了。他廻頭看了一眼那個雞皮鶴發的匈奴老婦人，想了想，又走了廻來。他拿起自己的那把短刀，用逕路在上面刻上自己的名字，然後將短刀雙手遞到老婦人面前。

“老人家，情形如迫，我不得不如此。今天欠你一個人情，將來有機會一定還。這口刀你畱著，如果有機會去長安，拿這口刀去茂陵梁家，還你今天十倍的損失。”

聽了郭文斌的繙譯，老婦人接過短刀，說了幾句。郭文斌說道：“她說將來一定會去，也希望大人能夠一路平安。”

梁歗拱手再拜，起身離去，一行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
-(未完待續。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