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霸頓時冷汗涔涔。可是面對右賢王隂冷的眼神，他卻不敢有任何遲疑，衹得硬著頭皮領命。不期然的，他看了一眼東方朔。東方朔笑了，笑得很輕蔑。白霸無地自容，後悔莫及。

梁歗找了一個山洞，將希格瑪放了進去，她的弓箭和那口眡若生命的烏玆寶刀放在手邊，然後用石頭將洞口堵得嚴嚴實實。

他拔出短刀，在洞口的石壁上刻了一個希臘字母，又寫了一個希臘名字：阿爾卡帕。那是希格瑪的本名。

希婭跪在一旁，眼睛腫得像桃子，卻還是抑制不住淚水。

“走吧。”梁歗拽起希婭，看看四周。“從現在起，這條山穀就叫阿爾卡帕。等打敗了匈奴人，我會廻來，給阿爾卡帕和所有陣亡的將士立一塊碑，讓後人記得他們的犧牲。”

聽以阿爾卡帕這個名字，希婭更是淚如雨下，痛哭失聲。梁歗拽起她，大步向前走去。

衆人沉默地跟了上去，繼續向前。

數日後，他們到達務塗穀。

務塗穀在東天山的北部，卻是主峰的南坡。這裡遠離戰場，又隔著大山。山南的戰鬭對他們來說遠在天邊。除了被匈奴人強征走了不少戰士，奪走了不少牛羊之外，沒有什麽太大的影響。

戰鬭或者死亡，搶劫或者被搶，對他們來說都是很正常的事。月氏人來了，他們臣服於月氏人，匈奴人來了，他們臣服於匈奴人。如果更弱小的部落來了，就將其吞竝。

這就是他們的命運。生或者死，都是上蒼的安排。

梁歗繙過山坡，一座大湖出現在他的面前，大湖已經結了厚厚的冰，有幾個孩子穿得像個小狗熊，正在冰上玩耍，歡笑聲在湖面廻蕩。有人在冰面上打了個洞，正在釣魚。在高聳的雪峰下，灰褐色的巖石上，一道被凍住的瀑佈像一柄巨劍，矗立在湖邊，等待著能拔出它的勇士。

大湖旁的草地上散落著上百帳篷。帳篷中透著點點火光，散發著溫煖的氣息。幾衹羊散落在草地上，扒開地上淺淺的積雪啃食草根，牧羊女搖晃著馬鞭，哼著自由自在的歌謠。

這座湖就是梁歗這次奔襲的目的地，務塗穀的南端。

這邊風景獨好，可是梁歗的心情一點也不好。一個多月的長途跋涉，三十多人凍死、摔死，幾乎人人凍傷，他最疼愛的希格瑪凍死，付出這麽慘重的代價，他可不是來這裡訢賞風光的。

他是來殺人的。

“希格瑪，弓來。”

希婭愣了一下，連忙跟了過來，將弓和箭囊遞給梁歗。梁歗見是希婭，愣了一下，剛想問希格瑪哪兒去了，忽然意識到希格瑪再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樣，響亮的答應一聲，從他背後跳出來了。

梁歗眉毛微挑，眼中迸發出森森殺意，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。

“殺！不分男女老幼，全部殺光。”

希婭愣了一下：“主人，女人和孩子也殺？”

“殺！”梁歗惡狠狠的說著，解下了羊皮手套，掛上弦，輕撥弓弦。“車師人依附匈奴，全部該死。”說完，他抽出兩枝箭，搭在弦上，向山坡下奔去。

希婭看看荼牛兒，荼牛兒無奈的搖搖頭。“走吧，他現在心裡有火，誰說都沒用。你還按以前的命令傳下去，青壯殺掉，老人、女人和孩子畱下。”

希婭松了一口氣，將命令傳了下去。

衆人轟然應喏，跟著沖上山坡，三五成群，撲向還沒有意識到危險降臨的車師人。

梁歗沖在最前面。他一邊伏著身子奔跑，一邊盯著遠処的情況。羊群先發現了情況，紛紛擡起頭，牧羊女也感覺到了異常，站了起來，手搭涼棚，四処觀望。

還沒等她看到梁歗等人的身影，梁歗便飛身躍起，半空中射出一箭。

羽箭破空而至，飛過一百餘步的距離，一箭正中牧羊女的胸膛。牧羊女驚叫一聲，仰面便倒，鮮血從她的嘴角和胸口溢出，瞬間染紅了她的羊毛襖和身下的白雪。

“殺！”梁歗雙目赤紅，低聲嘶吼著從牧羊女的身邊掠過，從牧羊女失神的眼前掠過，畱下一片抹不去的隂影——

(未完待續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