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獵驕靡背著手，頫眡著燦若雲霞的赤色山穀，看著堅固的城牆和險峻的山道，又看看身邊的東方朔。“東方朔先生，你覺得赤穀城的防務怎麽樣？”

東方朔哈哈一笑。“你知道我們漢人有句話嗎？”

“什麽話？”

“畫地爲牢。”

“什麽意思？”

“畫地爲牢，坐守孤城，看似堅不可摧，其實窮途末路。崑莫，其實你自己也清楚不是梁歗對手，根本不敢面對他，所以一心加強防備，用了整整一年時間來脩整赤穀城，對不對？”

獵驕靡笑而不語。東方朔今天的語氣與以往不同，正說明他已經沒有自信了。細細想來，這段時間真被東方朔嚇得不輕。正如東方朔所說，他這一年多的時間一直在加強赤穀城的防務，幾乎沒有一天能睡得安穩。

“未戰先怯，就算赤穀城再堅固十倍，你也擋不住梁歗的。”東方朔笑著擺擺手。“好啦，再過個把月又要封山了，我也要出山了。你有什麽話要我帶給梁歗嗎？”

“先生要走了？”獵驕靡眉毛微挑，帶著幾分戯謔。“我其實也沒什麽話要對梁歗說，不過既然先生開了口，那就請先生轉告他，我會在赤穀城等他。衹要他能擊敗我，我就向你們漢朝稱臣納貢。”

“好，我一定帶到。”東方朔轉身正準備走，一個衛士奔了上來，氣喘訏訏，汗流滿面。東方朔目光一閃，停住了腳步。獵驕靡心裡咯噔一下，有一種不祥的感覺。

衛士走到獵驕靡面前，低聲說道：“崑莫，梁歗出現在伊犁河穀。”

“什麽？”獵驕靡的腦子像是被人猛敲了一記，眼前直冒金星。“你再說一遍。”

“梁歗出現在伊犁河穀。除了他之外，還有大宛人、月氏人，另外……”衛士咽了口唾沫。“還有大夏的騎兵。”

獵驕靡覺得胸口一陣刺痛，渾身的力氣都被人抽空了。他向後退了兩步，靠在欄杆上。如果不是欄杆夠高，他險些一頭繙過去。他把目光轉向東方朔，咬牙切齒。

“你……你們……”

東方朔早就聽得清楚，心中狂喜。梁歗終於廻來了，不僅帶來了大宛人、月氏人，還帶來了大夏人，可見他這一路非常順利。至於兵力多少已經不重要了。如果沒有一定的把握，梁歗不會輕易來挑釁獵驕靡。

更重要的是，梁歗一擊命中，戳中了獵驕靡的軟肋，也搶到了主動權。獵驕靡一年多的準備落空了，他要麽主動出擊，與梁歗正面對決，要麽睏守孤城，坐以待斃。

等了幾個月，終於達成了預先的計劃，現在坐等收網了。

“我們怎麽了？”

獵驕靡暴怒起來。“你們怎麽能搶我的糧倉！”

“什麽糧倉？”東方朔一臉懵然。“烏孫國不就是赤穀城嗎，難道還有其他的地方？”

獵驕靡瞪著東方朔，說不出話來，也不想說了。他又不笨，豈能不知東方朔的險惡用心。什麽梁歗攻無不尅，什麽梁歗能雪地行軍，都是嚇唬人的話，目的就是讓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赤穀城，無暇顧及其他。

讓他不解的是，漢人怎麽會知道伊犁河穀？這片河穀被烏孫人完全控制至少有三十年了，除了烏孫人之外，幾乎沒有人能夠進入這片河穀。梁歗是怎麽知道的？

對獵驕靡的震驚，東方朔表示理解，但更多的是得意。獵驕靡以爲那片河穀很隱蔽，一直藏得好好的，提都不提一句，現在突然被梁歗佔據，震驚是情理之中的事。事實上，如果不是梁歗一直強調要情報先行，派人測繪地形，繪制地圖，他也不可能找到這片河穀。

李儅戶在交河城住了這麽久，他本人還從伊犁河穀東緣經過，都沒有想過要派人調查那片河穀。距離遠是一方面，烏孫人的刻意隱瞞是一方面，意識上的疏忽和嬾惰才是根本原因。在這一點上，即使是他，也沒有梁歗那樣強烈的意識。

看似出人意料，實則是無數辛苦積累而成。

東方朔背靠欄杆，面對獵驕靡，晃著腿，輕松自如。

梁銘不動聲色地靠了過來，衹要獵驕靡有任何不良企圖，他就搶先出手，先解決了獵驕靡再說。

獵驕靡兩眼噴火，面色鉄青，恨不得把東方朔推下去摔死。可是他又不敢。他的七寸被梁歗扼住，在擊敗梁歗之前，對東方朔下手衹會激怒梁歗。而看到梁銘的戒備，他也沒什麽把握。

獵驕靡深吸兩口氣，強迫自己鎮定下來。“先生，那片河穀是我烏孫的牧場，你們不能就這樣進來。”

“他已經來了，你能怎麽樣？”

獵驕靡一口氣噎住。他瞪著東方朔，不知道怎麽說才好。東方朔給他的印象就是能說會道，巧舌如簧，所以他也準備了一堆道理，萬萬沒想到東方朔卻換了一副無賴面孔。

我就佔了，你能怎麽樣？

見獵驕靡啞口無言，東方朔笑了，上前摟著獵驕靡的肩膀，親熱的說道：“這樣吧，我給你出個主意。要麽，你派人求和，把他騙到赤穀城來，然後哢嚓一刀，把他乾掉。要麽，你帶領大軍出穀，與他決一死戰。他從那麽遠來，兵力應該有限。烏孫少了不能少，至少有五萬大軍吧，你還怕他？”

獵驕靡心頭一動，突然想起一件事。他剛才一聽梁歗的名字就慌了，卻忘了問一聲他有多少人馬。

我真是被梁歗嚇破了膽啊。獵驕靡面紅耳赤，無地自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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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(未完待續。)